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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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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太監剛退下,就有一位宮女來報, 說衛貴妃請安婳到她的海棠苑坐一坐。

想來跟祁嘆的事情有關, 安婳和祁禹對視一眼, 站起身跟著宮女一起離開。

安婳一路行至海棠苑, 宮裏的氣氛處處壓抑,宮女、太監們全都小心翼翼的, 就連腳步都放得極輕。

安婳低頭走進海棠苑, 安瑤正跪在大殿前, 臉上掛著明顯的巴掌印, 雙頰紅腫了起來,她看到安婳, 惱怒的瞪了安婳一眼。

安婳微微皺眉, 心下疑惑, 邁步走進海棠苑內,衛貴妃捂著額頭坐在羅漢炕上,一臉疲容, 地上還有她摔碎的碗碟碎片。

安婳裝作滿頭霧水的模樣,急沖沖道:“姨母,表哥究竟發生了何事?我一大早就聽說他被父皇罰了。”

衛貴妃朝茲容嬤嬤看了一眼,茲容嬤嬤立刻帶著大家退下去了。

衛貴妃朝安婳招了招手,安婳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。

衛貴妃壓著怒火道:“都怪安瑤那個小賤人, 害了我兒, 她真是個喪門星, 我真後悔當初……”

衛貴妃沒有說下去, 只是再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。

“此事瑤瑤有關?”安婳不自覺皺了皺眉,即使知道衛貴妃以前的高貴大方都是裝的,此時也被她粗魯刻薄的怒罵微微驚住。

“她在嘆兒的酒裏下了藥!”

安婳震驚的瞪大了眼睛,能讓祁嘆失了本性,安瑤下的是什麽藥,衛貴妃不說,安婳也明白了過來。

“昨夜,嘆兒一個人離席後,安瑤不但沒有找到他,還放錯了藥量,導致藥效提前發作,嘆兒在鳳栩宮前遇到了王貴人,所以才釀成了大錯!”

衛貴妃心中惱怒不已,她當初如意算盤打得響,把安瑤換嫁過來,如今卻因為安瑤壞了大事,她怎能不恨!

安婳忍不住驚訝,“瑤瑤為何要下藥?”

“嘆兒一直不肯碰她,所以她才想出了此招。”衛貴妃拍著桌子道:安婳還是不能理解:“她為何非要選擇在昨夜下藥?”

回王府後行事更加方便,她何必在宮裏冒險這樣做?

衛貴妃嘆息一聲:“所以本宮說她腦子壞掉了!之前,本宮因為嘆兒不肯碰她的事,訓斥過她幾次,她竟然想趁著昨夜在宮裏,證明給本宮看!真是成事不足,敗事有餘!”

安婳這便明白過來了,祁嘆不肯碰安瑤,衛貴妃卻不訓斥他兒子,反而給安瑤施加壓力,逼的安瑤出此下策。

這件事歸根結底,還是衛貴妃自作自受。

不過這招還真是熟悉,安婳想起,當年朱香蓉就是趁著安將軍醉酒成事,有了安瑤,安將軍酒品向來很好,會不會當年朱香蓉也給他下了藥?只是事過多年,已經無從知道答案了。

安婳並未沈思許久,就被衛貴妃打斷了思緒,“此事不止是安瑤作怪,還有人要借此事害嘆兒!”

“此話怎講?”安婳問。

“嘆兒說,昨夜有人穿著和你相同顏色的衣衫,把他引到了鳳栩宮。”

安婳面上露出尷尬之色,那種情形下,祁嘆追著和她相似的人而去,想做什麽不言而喻。

“婳婳,你說可會是祁禹有意引嘆兒去的鳳栩宮?”

安婳毫不猶豫的搖頭,“不會。”

鳳栩宮對祁禹有著非凡的意義,就算他要害祁嘆,也絕不會選擇在鳳栩宮。

衛貴妃見她如此肯定,微微楞了下,她打量著安婳,眸中閃過一絲疑惑。

安婳回過神,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太過維護祁禹,於是柔柔一笑,道:“祁禹怎麽會提前知道瑤瑤要下那種藥?更何況昨夜他一直和婳婳在一起,哪裏有機會去設計陷害?”

安婳如此說確實有些道理,衛貴妃只得按耐下心裏的疑惑,可思來想去這宮裏除了祁禹,還會有誰想要害她兒子?

她沈默了一會兒,看著安婳,試探著開口:“婳婳,皇上去如雲樓那日,可發生了什麽事嗎?”

從那日回來後,景韻帝便性情大變,先是宣稱永不立後,再是對祁禹和芯月一改常態,寵愛有佳,她被一連串的變故打擊的措手不及,左思右想,必是景韻帝離宮那日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。

安婳沈吟了片刻,看來這才是衛貴妃叫她前來問話的主要目的。

她眨了眨眼睛,裝作低頭回憶了一會兒,才道:“沒有發生什麽事啊,一切如常,父皇來到如雲樓後,先是參觀了一番,然後誇了我幾句,用過了飯菜,看了一會兒表演,父皇便回宮了……”

“祁禹可有和陛下說什麽?”

安婳搖頭,“他一直沒有怎麽開口,一晚上說的話,還沒有我說的多呢。”

“你再好好想想。”衛貴妃不甘心的繼續追問,她怎麽想,都一定是那夜發生了什麽。

安婳裝作又想了片刻,然後恍然大悟的道:“對了!父皇那日遇到了一位婦人,那婦人的丈夫以前好像是太醫院的太醫……”

“太醫……”衛貴妃倏然睜大了眼睛,全身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。

她攥緊桌布,指尖泛白,努力裝作面容平靜的問:“……那位太醫姓什麽?”

衛貴妃那一瞬間的錯愕是掩蓋不住的,安婳心裏發冷,再次確認當年的事必和衛貴妃脫不了幹系,所以她才會如此懼怕。

安婳垂了垂眸,遮住裏面的冷意,聲音遲疑的道:“好像是姓……陳。”

衛貴妃瞳孔晃動,聲音繃的極緊,“你沒記錯?”

安婳搖了搖頭,“沒記錯,就是姓孫。”

衛貴妃這才松了一口氣,肩膀放松了下來。

然後忍不住又皺起了眉頭,她實在想不通是什麽令景韻帝突然改變了態度,不由細問:“那日還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麽?

“沒有了,父皇未待太久,便因為宮中有事,連忙回宮了。”

“宮中有事……”衛貴妃的思緒被安婳成功的引到了宮中。

想必是有誰在景韻帝面前嚼了舌根,她思索了一會兒仍沒有頭緒,只得日後再行詢問景韻帝身邊伺候的人,若被她知道是誰壞她好事,必不輕饒。

安婳柔聲問:“表哥的事情怎麽辦?”

衛貴妃低嘆一聲:“先等皇上消了氣再說吧,如今皇上正病著,我去求情只會火上澆油,更何況他現在連我也不肯見,只有等他怒火平息,才能聽得進去勸,我現在只能盡量壓著消息,不要讓此事傳出去……說來說去都怪安瑤。”

衛貴妃想起安瑤,便怒火上湧,最近她的皇後夢碎,祁嘆平叛不利,本就是焦頭爛額的時候,安瑤此舉無疑於雪上加霜。

想讓祁嘆再得景韻帝青睞,必要費些功夫。

最近祁禹屢次立下奇功,越來越得聖心,她想起來便頭痛不已。

“瑤瑤也是無心的。”安婳真心實意勸了一句,今日的局面,安瑤固然有錯,衛貴妃卻也脫不了幹系。

安瑤太過糊塗,卻非故意為之。

不過不得不說,衛貴妃的一局好棋,被安瑤徹底打亂了。

衛貴妃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唇,忽而擡頭問道:“婳婳,小止的親事,姐夫給定了麽?”

“還沒有呢。”安婳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,不知她又在心底算計著什麽。

衛貴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,然後拉著安婳的手道:“婳婳,安瑤雖然可惡,但她畢竟是姐夫的女兒,本宮雖然恨不能賜死她,但不得不考慮姐夫的心情……”

衛貴妃欲言又止的停了下來。

安婳明白安瑤此次的事必不能善了,她的行為說大了是謀害皇子,更何況還牽連到景韻帝,於是只輕輕點了點頭。

衛貴妃接著道:“安瑤做出如此糊塗事,她的王妃之位是無論如何也留不得了……姐夫那裏……”

衛貴妃應該是想通過她跟安將軍說此事,這次安瑤做錯在先,以後無論安瑤被降位,或是被休棄,安將軍都無話可說,相反的,安將軍還要承衛貴妃情,求她網開一面。

安婳點點頭,道:“我會跟爹爹說此事,瑤瑤這次做錯了事,只是降位,已經是姨母寬宏大量,爹爹必定感念姨母恩德。”

衛貴妃終於放下心來,解決了安瑤這個礙眼的絆腳石,她下一步要好好想想如何給祁嘆找一個登天梯的王妃。

安婳離開海棠苑的時候,安瑤還跪在殿前,她看到安婳又狠狠的瞪了一眼。

安婳不由停住腳步,“你瞪我做什麽?”

“若不是你勾了越王的心,讓他的眼裏看不到我,我怎麽會出此下策?這一切都怪你!”安瑤眼裏是滿滿的怨恨,到了如今仍只把過錯推到安婳身上,而不思己過。

安婳在她面前蹲下,相比於氣憤,她對這個妹妹,更多的是無奈,她平視著安瑤,語氣平靜的問:“當日是我逼你做出換嫁的事嗎?”

安瑤面色大變,說話磕磕絆絆起來,“你怎麽知道?不對……你胡說,當、當天的事是意外,是上天的安排,你怨不得我!”

安婳看著她,淡淡道:“當天的事究竟如何,你知我知,我並不想追究,可是嫁給祁嘆是你的選擇,給祁嘆下藥也是你的選擇,安瑤,每一步路都是你自己選擇走的,如何能怨到我身上?”

“你從出生身份便高於我,事事都比我好,自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,相比你我就成了粗俗不堪的卑賤之人,越王文采斐然,自然看不上我。”安瑤越說眸中的怒火越盛。

“你若說身份,我自然無法反駁,但琴棋書畫,從小到大,你娘給你請的全是京城裏最好的師傅,而給我請的都是普通樂師和師者,你自己不願學,如何怪到我的頭上?”

安婳是算是明白過來,發生的這諸般事,安瑤只會怪罪到他人頭上,從不反省自己,她再多說也是無益,本想叮囑安瑤不要再做錯,安分守己,哪怕被降了位份,依然可以繼續做祁嘆的側室,如今發現,她說了也是白說,她的話必定是入不了安瑤的耳的。

她站起身,沒有再理會安瑤,直接回了青玉殿。

她回去後,發現祁禹並未在殿中,詢問過青玉殿的太監方知景韻帝蘇醒過來,把祁禹召了去。

安婳閑來無事,便撿起祁禹昨夜看的書,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。

將近晌午時分,祁禹才回到青玉殿。

安婳放下手裏的書,擡眸看向他。

祁禹在她身側坐下,解釋道:“父皇本定於明日親自前往闌州視察新建的堤壩,如今他病了,命我替他前去。”

替皇上出巡,是莫大的榮耀。

可安婳忍不住有些失落,祁禹才回來短短幾日便又要離去,這次也不知又要去多久。

她的眸色不由暗淡了下來,祁禹看在眼裏,微微笑道:“我盡量早去早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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